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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/王典勋
二舅从小体弱,二十二三了,大姑娘似的,身子软得像面条。
在外公眼里,二舅百无一用。
二舅高中毕业后,当了民办教师,虽说生在农家,可天生一副书生模样,大姑娘小媳妇见了,无不喜欢。
每逢遇见耳朵根通红、被同村嫂子们“调戏”得落荒而逃的二舅,外公的脸色都能拧出二斤水来。他射向二舅背影的目光,充满恨铁不成钢的寒意。
在外公看来,庄稼人就该有个庄稼人的样子。胡子拉碴、粗门大嗓、虎背熊腰,都是外公贬低二舅、抬高旁人的词语。
真应了那句话:“好儿子都是别人家的。”每当外公叹着二里半的长气熊二舅时,准是春种秋收的当口。
种地先犁地,虽说有牛,可也得人架着犁头啊。坡头地,净是红土,又黏又硬,外公纵然是铁打的,也搁不住几个来回。
二舅是孝子,不和一直责骂他的外公记仇。他执意和外公调换,让外公牵牛,他扶犁头。
外公抹着汗,满脸不屑,嘴里还嘟囔着:“逞能哩,能得不轻!”二舅扶着犁,我在旁边看着都累。
他架着胳膊,紧咬着牙,肩膀头倒也耸起两疙瘩肉,可外公磨了又磨的犁头就是不往土里扎!
慢吞吞的老黄牛,多好的性子啊,也等不及了,迈着瘦腿往前走。可铁犁头只是在地面滑了一条浅道道。
外公又怒了,高喊一声“吁”喝住牛,一把抢过犁把:“瞧瞧,真能啊,饭整天都不知吃到哪儿了?瞧瞧,这跟鸡刨食儿有啥区别?”
二舅脖子上青筋直跳,上嘴唇咬着下嘴唇,一句话不说……大清早,还不到三月,空气里流火一样燥热。
每到秋天,外公的嗓门又要高出二十个分贝。
一布袋玉米粒儿,足有七八十斤,只见外公倾下身子,一手抓紧扎好的布袋口,一手扣住一只布袋脚儿,略微一使劲儿,布袋嗖一下就飞上了肩头。
然后,他噔噔噔几下走上梯子,就把粮食运到了房顶。
外婆心疼儿子,每次就装半袋子,可二舅依然力不从心,几趟下来,胸脯就像安了个风箱。
二舅挑担子,也是这样,我都替他心慌。
那年夏天大旱,吃水要到沟底下挑,适逢外公扭了腰,见满身大汗的二舅担着水回来,外公冷笑一声:“真不容易啊,可算取经回来了?”
连五六岁的我,都听出了话里的侮辱性,可二舅照样一声不吭。真替他急。
不止一次,外公对我妈诉苦:“你看看,我能指望他啥?手不能提篮,肩不能挑担。搬不动缸,挪不动磙。下地干个活,连隔壁胖妞都不胜。你说说,我死了,能闭上眼吗?”
我妈苦笑,只能说“儿孙自有儿孙福”“有山靠山,没山独担”的话来开导外公。
不怪外公难过和失望,农村人没几把力气,吃饭都是个问题,一切不都是土里刨来的?
外公临终,噙着泪,拉着我妈交代后事:“妮儿啊,你是大姐,以后多照应你兄弟啊。”
我妈说:“您老放心吧,我兄弟不憨不傻的。何况,是鸡就有两只爪。”
果然,今年六旬半的二舅,住着高楼,养着花草,日子过得很滋润。
外公怎会料到,他眼里的笨儿子,被同学挖走当了房地产公司的会计。
外公割舍不下的那些土地,开始几年,二舅租赁给了村里人,后来被国家修高速征用了。
晚报副刊精读
编辑:小闫
审核:赵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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