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花样年华
(五)
在化验室工作期间,除了取样之外,还有一件事也比较麻烦——化验,我们叫“做样”。
那时我们班组几个人轮流取样、做样。做出化验结果后,除了要在第一时间通知车间外,还要把做好的样留出样品放到指定的位置,等待第二天早上检查科的人来抽查。
不知自己是做样的时候粗心还是留样的时候大意,很多次早上抽查的时候,我做出的结果都和留样的结果大相径庭,我因此被扣了不少浮动工资。
我有些讨厌自己的工作了:取样那么麻烦,做样那么困难,还常常出错被扣工资,哪如车间里的同学自在啊?!
那天,看到检查员坐在那里打着哈欠等结果,我突然想:反正检查员又不过来看我做样,我何不记住所有的留样结果,然后把正确的结果报给她?
晚上,我开始下功夫,也不容易啊,五台设备,四次取样,二十个数字,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,值夜班本来就迷糊,我还得记好几号设备几点的抽样结果是多少。
第二天早上,检查员照例笑着走进化验室,坐在那里抽查,轮到我时,我先找到她报出的几号设备几点的样,然后装模作样地做起化验,连续几天,结果有的正确有的差别挺大,我都根据记忆报出了准确的数字,连续过关斩将!
一个早上,当我又如法炮制的时候,我的师傅竟有意无意地来到了我的身边,她不动声色地看我做样、报结果。
晚上,当我出去取样的时候,师傅跟了出去,她半开玩笑地夸我进步快。我把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,师傅说,问题的根本是我粗心造成的,她希望我以后认真一点。她语重心长地说,你刚踏入社会,一定要走好脚下的每一步,凭你的聪明才智,你可以有所作为的。
师傅的话像一盏明灯,照亮了我的心。
我的业务慢慢熟练起来。
业务熟练之后,我感觉自己的视野陡然开阔。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,我凭借自己和车间打交道多的优势,积极向厂报投稿,及时报道发生在车间的好人好事。其中一篇报道某车间主任的稿子被推荐到市广播电台播出。稿子播出后,我并不知情,过了很久之后,我回老家,大弟弟一个女同学热情地和我打招呼,问我是不是在某单位上班,她说她听到市电台播出的稿子了,这让我很意外,也很得意。我的老家不在本市,那篇稿子不是连载,那么偶然的一次播出,她竟碰巧听到,说明她很注重听广播的新闻频道。说起来,她算是村里的女秀才,她高考那年,我村里考中三个,我家大弟弟、她还有另外一个女同学。她毕业后当了老师,并很快嫁人,生下双胞胎儿子,可惜她产后患了严重抑郁症,不堪其扰,不幸在大好的年华自尽身亡。
当我身穿白大褂有模有样地给产品做化验时,我感觉自己的工作很崇高、很美好。和同事交谈起来,她们说干化验挺好,可惜得上晚班。我却觉得上夜班挺好,晚上十一点多,夜深人静,偌大的工厂里看不到人,只看到或明或暗的路灯,只听到或远或近的机器的轰鸣,那时,你的心里格外踏实,你觉得你成了那里的主宰。还有,那个用于做样的电炉子,晚上可以煮荷包鸡蛋方便面,那是我那时最爱的美味;也可以在深夜偷偷地织毛衣,曾经,谈恋爱时,我利用一个夜班的时间给他织了一副手套。还有,下夜班后,我白天可以约着以前的女同学逛街.....同事说,你一个小姑娘心无二事,晚上上班白天可以休息,我们白天得干家务、看孩子,有的还需要伺候老人。曾经有个同事,晚饭后休息时定了闹钟提醒她起床上夜班,闹钟响后,她还沉睡不起,倒是她三岁的儿子腾地一下坐起来,闭着眼睛喊:上班上班。
:杨爱武,笔名阿弥。农工民主*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市青年作协常务副主席,《淄博晚报》专栏作家。文章多次在市级征文中获奖。出版散文集《石榴花开》。文章散见于《中国纪检监察报》《中国环境报》《当代文学》《北京青年报》《山东画报》《青岛早报》《故事会》文摘版《劳动时报》《淄博日报》《淄博晚报》《淄博财经新报》《文学现场十年》。
杨爱武